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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时气盛,邝大河勃然大怒,生小孩这还没影儿的事呢,怎么想这么远?再说父母身体不好是他的错吗?爱情是最糟糕的时候不离不弃,这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女方家就把事儿都想好了,市井!庸俗!他就不信胡洁再找一个,那公婆还要跟她接触30年以上,这期间不生大病?
十年后邝大河自己有了孩子,父母前后病重,生活不能自理。邝大河才明白胡洁父母的话有他们的道理。他老婆在快要疯的边缘整天言语刺激他,他受不了,离了。
直到父母相继过世,邝大河才缓过气来。经济上、精力上、精神上,慢慢地回魂。他对胡洁多了一层理解,恨也消散了。
这天胡洁忽然找他,她小孩要念小学,她当初为了小孩读书的问题买了个学区房,是二手的,没想到忽然一个文件下来,讲二手房没有入学资格。胡洁大喊不公,前面的房主又没有占指标,这不坑人吗?北京上海也没这样。
他们老了一些,但大致模样没变。岁月很神奇,让邝大河觉得她还是她,却又不是她。有些话适合喝醉了才说。两大杯扎啤下肚,邝大河说怨恨了她这么多年,最后艰辛的生活让他释怀。胡洁说,嗨,原来你还恨过我,我跟你讲个让你心理平衡的事吧,其实我过得并不好,离婚了。
“没有第三者,也不是因为他不往家拿钱,我们是天天一说话就吵,吵得我根本就不关心他有没有外遇,我觉得那都不重要。真的,把人气到一定程度,不会再觉得出轨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,大意是为什么我老跟这个冤家扯不清楚。”
胡洁并没有太大的吃惊,看样子是之前打听过他的事。她紧跟着说前夫现在整天求复婚,她提起来就没好气:“他当我家菜园门啊?想进就进想出就出。”
还有4个月新生入学,邝大河马上着手胡洁的事。俩人的联系也密切起来,从聊入学发展到“吃了吗?”、“睡了吗?”、“在干嘛?”,招呼越打越顺溜,聊天层层递进。邝大河知道,这是一个契机,如果他办得好,他俩有可能再续前缘。算起来,他跟胡洁在一起的时间,比和前妻在一起还长呢。两个人都知根知底,他的“包袱”也过世,这次重逢,说明缘分没尽。
邝大河心下一慌,知道麻烦了,这种事,最怕托两层关系,一旦形成两股势力就是帮倒忙。这几年领导都小心,宁肯不办事也不愿给人落把柄,现在两个领导面临同一件走后门的事,他们只会按兵不动。
邝大河立刻打电话问胡洁怎么回事,胡洁也很吃惊:“我别的没托谁啊?你都给我打了包票了我还托谁啊?”
邝大河想说这事现在弄得棘手,胡洁却抢先说:“我前夫干啥啥不行,逞能第一名,他肯定搞不好的,我跟他说了叫他不要搞,我已经找人了,我搞得定。”
没想到胡洁定的地方是他们的老根据地。十年前他说过那家的剁椒鱼头好吃,她竟然还记得。装修已经很破了,合木钉的墙面有起皮的有翘起来的,简直可以用不堪来形容。坐下,邝大河心里都是斑驳的旧影,那时这个店还是彩色的,那时他们来吃一顿饭都是庆祝,那时她的脸像桃花一样娇艳。
胡洁说她这些年过得吧,谈不上后悔,但是怅然若失。具体失了什么,她一直不知道,直到又遇见他。他还跟以前一样,让她觉得熟悉、安全,那种亲切感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,根本不需要预热。
邝大河说他过得不好时,也想过她,确实,他多病的父母使得他跟谁结婚都是一个死结。当他感到遗憾时,也有庆幸,没有和她走进婚姻,也不至于关系撕裂得永世不可和解。
悉悉窣窣说了一些话,邝大河原本准备好的台词没能拿上来。他们忆往昔忆了两个小时,然后邝大河送胡洁到小区门口。到了告别的时候,邝大河犹豫着,想着那件事怎么说,他打过的包票现在不太好算数,因为两个男人的较量使事情陷入僵局。胡洁看出他的犹豫,她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,她也犹豫起来,挣扎了一会儿她小声问:“上去……坐坐?”
胡洁的脸有点挂不住,笑变得勉强。邝大河连忙补救:“我是想说你小孩入学的事,又怕你以为我拿这个找你要什么。”
胡洁说好。邝大河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。他笑了笑,笑完拿巴掌拍蚊子,说这怎么夏天还没到就有蚊子。胡洁也低头笑:“还是上去说吧。”
到了她家客厅,邝大河坐下来,房间很静,弄得他越发局促。他贸然地问了一句:“要不是因为小孩上学的事,你还不会找我吧?”
邝大河坐直身子,开始说正事:“你确定你前夫不会再插手吗?如果他再插手很难办,现在都已经增加难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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